他扔掉小刀,颤抖着双手去解江渝身上的绳子。
那些麻绳已经勒进了她的皮肤里,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红痕。
“没事了。”他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,紧紧拥入怀中,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,“没事了,小渝。我们没事了。”
江渝终于承受不住,在他怀里放声大哭。
“安全了。”专家说。
听到这两个字,江渝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软,所有的力气都在瞬间抽离。
她靠在霍沉渊怀里,连站都站不稳。
霍沉渊几乎是抱着她,快步走出了那间屋子。
午后的阳光洒在院子里,明亮而温暖。江渝眯了眯眼,只觉得这阳光,从未如此美好过。
活着,真好。
霍建军和林文秀早已等在外面。看到江渝被霍沉渊抱出来,林文秀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。
“小渝!”她冲过来,一把抱住江渝,泣不成声,“吓死妈了……吓死妈了……”
霍建军站在一旁,铁骨铮铮的军人,此刻眼眶也红了。他看着江渝,欲言又止,最后只是重重地拍了拍霍沉渊的肩膀。
“辛苦了。”
豆豆也被他的父母接走了。那孩子还在抽泣,但总算是安全了。
而江月华,被士兵们押上了军用卡车。她披头散发,满脸是泪,嘴里还在疯狂地笑着:“我不后悔……我不后悔……江渝,我诅咒你……我诅咒你不得好死……”
卡车开走了,她的声音渐渐远去,最终消失在尘土飞扬的道路尽头。
江渝靠在霍沉渊怀里,看着那辆远去的卡车,心里最后一块石头,终于落了地。
前世今生,所有的恩怨,到此为止。
……
军区医院,妇产科。
江渝正坐在床上,脸色依旧苍白,嘴角还带着没有愈合的伤口。
“来,喝点汤。”林文秀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,吹了吹,送到江渝嘴边。
江渝顺从地喝下。温热的鸡汤滑入胃里,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,但那阵惊悸过后的反胃感却涌了上来。
她捂住嘴,脸色又白了几分。
“怎么了?”霍沉渊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,紧张地看着她。
“没事……”江渝摇摇头,深吸了几口气,才将那股恶心感压了下去,“孕期反应罢了。”
可霍沉渊却不这么想。他看着江渝苍白的脸,心里一阵后怕。刚刚经历了那样的生死关头,她被绑架,被威胁,情绪经历了巨大的起伏……这对一个孕妇来说,实在太危险了。
“我去叫医生。”他转身就要往外走。
“沉渊,别紧张。”林文秀拉住他,“医生刚才不是说了吗,小渝和孩子都没事。”
“我不放心。”霍沉渊的声音很沉,“我要让医生再检查一遍。”
他说完,大步走了出去。
不多时,妇产科的李医生被他“请”了过来。
李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,经验丰富,温和亲切。她给江渝做了详细的检查,又用听诊器仔细听了听胎心。
“胎心很稳。”李医生放下听诊器,笑着说,“这孩子命大,在妈妈肚子里都这么坚强。”
听到这话,霍沉渊和林文秀都松了口气。
可李医生接下来的话,却让他们又紧张起来。
“不过,”李医生的表情严肃了几分,
“江渝同志今天受了很大的惊吓,情绪波动太大,对胎儿还是有影响的。我刚才检查的时候,发现她有先兆流产的迹象。”
“什么?!”林文秀的脸色一下就白了。
“别紧张,现在还不严重。”
李医生安抚道,“但必须卧床静养,至少一个月内不能下地走动,更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。饮食要清淡,营养要跟上,每周都要来医院复查。”
她看向江渝,认真地说:“江渝同志,你现在是两条命。一定要注意休息,千万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。”
江渝点点头,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。
那里,还平坦如初,可她知道,有一个小小的生命,正在那里顽强地生长着。
“医生,我会照顾好她的。”霍沉渊沉声说,“您放心。”
李医生满意地点点头,又叮嘱了几句,这才离开。
病房里安静下来。
林文秀握着江渝的手,眼眶又红了:“小渝,都是妈不好,没保护好你……”
“妈,这不是您的错。”江渝反手握住她的手,“谁也没想到江月华会越狱,会弄到炸药……这都是意外。”
“可你和孩子差点……”林文秀说不下去了,眼泪又掉了下来。
江渝也鼻子一酸。
是啊,她和孩子,差点就……
如果不是霍沉渊及时赶到,如果不是她恰好学过工程机械,如果不是他们运气够好……
她不敢再往下想。
“都过去了。”霍沉渊坐在床边,将她和林文秀的手都握在掌心,“以后,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