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少琅那轻飘飘的一句话,落在李刚的耳朵里,却不亚于平地起惊雷!
他的身体僵住了,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路向上,直冲头顶!
右肩的箭伤,腰椎的旧疾!
这是他身上最隐秘的痛楚,是他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带回来的“军功章”,也是折磨了他后半生的梦魇。
这些年来,他寻遍名医,吃过的汤药比饭还多,却始终无法根治。
尤其是右肩的箭伤,当年箭头淬了阴毒,虽然命保住了,但每逢阴雨天,那股子又酸又麻又痛的滋味,简直让他生不如死。
腰伤更是让他夜不能寐,只能靠着最烈的烧刀子麻痹神经,才能换来片刻的安宁。
这些事情,他从未对人详说,连他婆娘都只知道他身上有伤,却不知具体情况。
可眼前这个年轻人,这个被他当做寻常乡野刁民的郎中,仅仅是与他擦肩而过,甚至连脉都没搭,就将他的病根说了个一清二楚,分毫不差!
这不是医术!
这是神鬼莫测的手段!
李刚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,血色瞬间褪尽,他猛地回过头,看向秦少琅的背影,那眼神已经不再是审视,而是彻头彻尾的骇然与敬畏!
他身后的几个官差察觉到了队长的异样,不由得面面相觑。
“头儿,怎么了?”一个年轻的官差小声问道。
李刚没有回答,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秦少-琅的背影,喉结上下滚动,咽了口唾沫,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。
他快步跟了上去,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,原本相隔三尺的距离,此刻已经缩短到一步之内,甚至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。
“秦……秦公子。”李刚的声音有些干涩,“刚才……多有得罪。您放心,到了县衙,我一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,绝不会让您蒙受半点不白之冤。”
秦少琅脚步不停,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他越是这般云淡风轻,李刚的心里就越是打鼓。
这哪里是什么乡野郎中,这分明是一位游戏人间的在世高人!自己今天真是瞎了狗眼,竟然把活神仙当成了犯人!
一想到自己身上的沉疴旧疾,李刚的心就变得火热起来。
这或许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,也是最后的机会!
他一定要抓住!
一行人就这么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,朝着县城的方向走去。
秦少琅走在最前面,双手负后,闲庭信步。
李刚跟在他身侧,亦步亦趋,满脸的恭敬和思索。
剩下的几个官差则跟在最后面,一个个满头雾水,完全搞不清楚状况。他们只觉得,自家那个向来铁面无情的捕头,今天像是换了个人。
去的时候气势汹汹,回来的时候,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给这位秦公子当护卫。
……
蓝田县衙。
衙门口的鸣冤鼓已经被敲响,赵瘸狗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大堂中央,他那张被打得肿成猪头的脸上,此刻正努力挤出悲痛欲绝的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