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极殿内气氛骤然紧绷。魏帝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,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众人心上。
“此事既无实证,便不可再提。”魏帝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,“不过中书省事务繁杂,的确不可只系于一人。太子以为如何呢?”
太子闻言,斟酌着开口,“中书侍郎职责重大,儿臣以为应当先调阅韦使君历年考课,再行定夺。”
这出乎意料的提议让贾公闾一怔。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太子一眼。太子神色坦然,仿佛只是随口建议。
魏帝手指一顿,忽然道:“准奏。着吏部三日内呈上韦睿履历。”他目光深远,在裴皎然与贾公闾之间来回扫视,“若无他事,今日便到此为止。”
原正则高唱退朝,群臣山呼万岁,依次退出太极殿。裴皎然走在最后,感受着背后若有若无的视线。她不用回头也知道,贾公闾正在审视她的背影。她知道,今日这场博弈看似她占了上风,实则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。
“裴相今日倒是大度。”岑羲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,声音压得极低,“韦睿若入中书,你就不怕……”
冷哂一声,裴皎然道:“我若是不同意。陛下才会觉得我想独揽大权,好就此擅专。”
“虽然眼下他只是中书侍郎,未带同平章事之衔,职权依旧在你之下。”岑羲遂叹了口气,“但陛下对你多有提防,势必会抬高他的地位,来和你分庭抗礼。”
“我虽不可能一家独大,但韦睿作为节度使拜相,权力也不会过大。不过我突然有个好主意。”裴皎然双眸微眯,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来。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尚书仆射有二位,中书侍郎曾经也是两人并任。韦睿的立场,自然需要有人从旁监管他。”裴皎然轻笑道。
看着她,岑羲问道:“你可有人选?”
“没有。岑相公可有举荐之人?”裴皎然道。
“此事我可以为你留意一二。”
“多谢岑相公。”
望着岑羲离去的背影,裴皎然眼中暗芒流转。这朝堂之上,何来真正的盟友?今日示好,不过是为日后布局。棋子与棋手的界限从来模糊,今日执子之手,明日便可能沦为他人盘中弈。
宫墙上的日晷指针悄然移动,投下长长的阴影。裴皎然整了整衣冠,大步向中书省走去。她知道,在那里,还有无数奏章等着她批阅,无数决策等着她定夺。而今日朝堂上的暗流,不过是这帝国权力游戏的一个小小注脚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