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自己刚才还踹了她一脚,还朝她脸上吐了口水!
那个被她们亲手推上死亡驾驶座的人……从来就不是什么冒牌货!
那就是维尔汀!是真正的维尔汀!是那个一直陪伴她们、带领她们、甚至刚刚还被她们残忍折磨的维尔汀!!
无边的震惊、撕心裂肺的悔恨和滔天的恐惧瞬间将云茹吞没!她脸色惨白如纸,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!
“不……不!!停下!维尔汀!快回来!!”她发出凄厉到变形的尖叫,猛地向前冲去,试图阻止那辆冲向毁灭的卡车!
她的失态和尖叫也瞬间惊动了旁边的十四行诗、菲因和阿丽兹。
“云茹姐?你怎么了?”阿丽兹疑惑地问道。
十四行诗顺着云茹绝望的目光,再次看向那辆已经冲出很远的自爆卡车。这一次,没有了术式的干扰,那张隐隐模糊的侧脸,此时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!
仿佛一道冰锥刺入心脏!十四行诗的大脑一片空白,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不敢置信!
“什……什么?为什么……司辰……会在那辆车里?!”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连贯,“我们……我们难道……一直……都误会她了吗?!那个……不是假的?!”
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,远比任何敌人的攻击都要致命!
然而,一切都已经太晚了。
AdAN自爆卡车已经以决绝的姿态,悍然冲入了厄普西隆军最后的火力网,吸引了所有残余守军的注意力!
下一秒!
轰隆隆隆——!!!
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、巨大的、纯粹的冲击波,猛然以卡车为中心,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开来!没有炽热的火焰,只有毁灭性的动能!如同无形的巨神之锤,狠狠砸落在冰原之上!
肉眼可见的,那些负隅顽抗的厄普西隆防御工事、哨戒炮、以及最后的守卫士兵,在这恐怖的冲击下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瞬间撕裂、抛飞、化为齑粉!
爆炸的巨响震耳欲聋,甚至连大地都在剧烈颤抖!
爆炸的余波尚未完全散去,云茹强忍着悔恨和悲痛,发出了怒吼:“全军冲锋!!夺回要塞!!”
失去了大部分防御力量的阿拉斯加要塞大门洞开!焚风大军如同愤怒的洪流,轻而易举地冲入了要塞内部,迅速肃清了残敌,解救了被关押的原焚风残部。
阿拉斯加要塞,这座焚风最初的堡垒,终于被收复了。
然而,胜利的喜悦却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人的脸上。所有参与过审讯、或是知晓内情的高级成员,都沉默地聚集在那片被AdAN炸出的、依旧散发着余波热浪的巨大缺口前。
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和浓重的悲伤。
十四行诗失魂落魄地看着那片焦土,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身体摇摇欲坠。她捂住嘴,泪水无声地疯狂滑落,过了许久,才从喉咙里挤出破碎不堪的话语:
“是……是我们……害了维尔汀……是我……是我亲手……把她逼上去的……都是我……我的愚蠢……”极致的自责和悔恨几乎要将她彻底撕裂。
阿丽兹和菲因也脸色铁青,紧握着拳头,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无法置信。他们竟然对自己的战友、姐妹,做出了如此残酷的事情。
就在这无比压抑的时刻,云茹却死死盯着那爆炸的中心点,声音虽然沙哑,却带着一丝异样的、不肯放弃的执念:
“或许……还没有……”
此时的云茹,一改刚才的激动,转而变的十分平静。
“什么?”十四行诗猛地抬头看向她。
就在众人疑惑之际——
咳咳……咳咳咳……
一阵轻微却清晰的咳嗽声,突然从那依旧弥漫着烟尘和热浪的爆炸中心传了出来!
在所有惊愕的目光注视下,一道身影,艰难地、摇摇晃晃地,从扭曲的卡车残骸和焦黑的冻土中,挣扎着站了起来!
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,满是污迹,银灰色的短发被爆炸的气浪吹得凌乱,脸上也沾满了黑灰,但那双熟悉的、带着些许迷茫和疲惫的灰色眼眸,却清晰地映入每一个人眼中!
是维尔汀!!
她……还活着!!
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!”十四行诗惊呼出声,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悔恨。
云茹看着那道站立的身影,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微微放松,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和庆幸,她深吸一口气,解释道:
“我下令给她准备的……不是装载核燃料的‘死亡卡车’……而是装填了高能冲击波炸药的AdAN……”她的目光扫过震惊的众人,“而且,我特意选择了……保留了驾驶舱紧急防御系统完好无损的那一辆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低沉下去:“从她回来开始……我心里就一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……这个维尔汀,无论是气质还是语言,都很像真的,但我的潜意识总在告诉我这是假的,我也不能直接评判,于是我就这么做了。”
现在看来,这一点点未雨绸缪的怀疑和手下留情,在最后一刻,奇迹般地保住了维尔汀的性命!
所有人都愣住了,看着远处那个蹒跚站立的身影,巨大的庆幸和更加汹涌的、无地自容的愧疚感如同海啸般将他们淹没。
他们竟然……如此对待自己的战友!
维尔汀站在焦热的废墟上,剧烈地咳嗽着,甩了甩有些发懵的脑袋。紧急防御系统在最后关头启动形成的保护力场保住了她的命,但那巨大的冲击力依然让她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疼痛。
她茫然地环顾四周,看到了被摧毁的敌军阵地,看到了冲入要塞的焚风军队,也看到了……远处那群正呆呆望着她、脸色复杂无比的“战友”们。
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,确认自己还活着,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。
而下一秒,她就看到——
以十四行诗和云茹为首,所有之前怀疑她、审讯她、甚至对她用刑的人,全都朝着她的方向,缓缓地、极其郑重地……单膝跪了下去!
他们低下了头,用这种最直接、最沉重的方式,表达着他们最深的歉意和悔恨。
冰原的风吹过,卷起硝烟和雪沫。维尔汀站在原地,看着跪倒一片的同伴,看着他们脸上清晰的痛苦和愧疚,一时间,百感交集。
她还活着。
要塞夺回来了。
而真相,似乎也终于大白了。
只是,那被亲手烙下的伤痕,真的能够轻易愈合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