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话间,他仔细观察着唐晴鸢的神色,果然见她眼睫轻颤。
唐晴鸢的心落下一半,但还没有完全落回去,又问:“那,那你杀那些恶人时会虐待他们吗?”
虐待?阿九不解:“比如?”
衣摆已经被她揪得皱巴巴的,唐晴鸢低声道:“比如会用鞭子抽打逼问,会用受潮发软的桑皮纸贴脸,会用烧红的烙铁烧烫犯人……”她一顿,举眸瞄看阿九一眼后又迅速收回,继续说道,“比如你会不会像海叔那般,手一挥动就能把人双腿废掉?”
海叔一出,阿九瞬间找到症结所在。
他起身蹲在唐晴鸢身前,由下往上看,对上她躲闪回避的眼睛,道:“阿鸢,我和海叔不一样。我曾经只是侍卫,只负责保护主子安全,你说的那些是慎刑司的手段,与我无关。你看到海叔出手了,是吗?你也是因为害怕才躲我、避我的,是吗?”
“嗯。”
唐晴鸢的回应只有轻轻的一个字,但阿九还是听清楚了。
海叔还真是他的好大叔啊,究竟是什么时候出手的,差点儿坏他姻缘!他该怎么告诉唐晴鸢,他虽杀过刺客歹人,却干净利落从不虐杀,那她会不会也害怕他杀人动作太快?
阿九:“阿鸢,你与我相识这数月,从没见我伤害过任何生灵,对吧?”
唐晴鸢点头。
阿九:“我从没有随身携带过武器,对吧?”
唐晴鸢点头。
阿九:“海叔与我职责不同,处事方法迥别,因此不该相提并论,你若以海叔的处事方式来评判我,亦是不公,对吧?”
唐晴鸢点头。
只会点头的唐晴鸢他还是第一回见,阿九眼中有笑,但唐晴鸢在反思自己,并未察觉。
他继续说道:“我虽然是侍卫出身,却自认为品性清正良善,行事光明磊落,这些年也攒下一小笔薄产,应当算得上是一位值得婚配的好男儿,对吧?”
唐晴鸢正要点头,但“好男儿”一词令她豁然醒悟,心蓦然一跳,这,这,这和她说有什么用呢。意乱心慌之余,眼神游移间,却对上阿九凝着笑意的双眸,含情脉脉、温柔缱绻,令她再移不开眼。
阿九:“阿鸢,你于我也有好感的,对吗?”
唐晴鸢这回是头也不敢点,话也不敢应,不知所措时,阿九突然握住她的双手。
感觉到那团柔软微颤,阿九的心亦跟着跳动,细声道:“阿鸢,我喜欢你,你也喜欢我,我们明明是天作之合,是金玉良缘。”
“你从医,当我不必外出时,可陪你上山采药,下山义诊,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,做你想做的事;我行商,你若愿意,也可以陪我游历各地,体验各处风土人情,四方行医。”
“我们试一试,到明年中秋,若你愿意嫁我为妻,结为连理,我便请夫人为我保媒,上药庐提亲。”
“所以,阿鸢,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?”
唐晴鸢长这么大从没有这么兴奋激动过,她有好感的男子穿着她喜欢的白衣,为她解疑释结,与她表明心迹。
她问:“所以,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?”
他回:“嗯,我的意中人下山三日,看不见她,我食不安、卧不宁。所以问了人,特意寻她而来,解思念之苦。”
她笑:“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?”
他笑:“夫人告知。”
她抿唇:“那,除了云小袖,还有人知道你来找我了吗?”
他咧嘴:“无,意中人不答应,阿九不敢坏她名声。”
她扑哧笑出声:“那好吧,意中人答应了。”
他也喜上眉梢:“阿九庆幸意中人答应了。”
阿鸢,我不会负你的。
唐晴鸢崴了脚,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义诊,她需要回山上休养。
得知她是随兰溪旅行社的车马绕行兰溪城外村镇义诊,阿九便与她商量道:“这次义诊就此结束吧,我送你回家。”
“可是你只有一匹马……”即便能够忽略两人共乘一骑的不自在,但几十里路,会把马累垮的。
阿九冁然一笑,道:“阿鸢,你骑马,我牵马。”
眼见唐晴鸢不愿,他继续道:“阿鸢,我脚上功夫不错,这点路程奈何不了我的。”
“真的吗?”
“真的。”
等真正跑起来时,唐晴鸢诧愕不止,阿九太过自谦了!这哪里叫脚上功夫不错,简直是飞毛腿!她忽然很期待将来能与他一起商行天下,医行四方。
“阿九,你慢点!”
“阿鸢,快点还能回去赶晚膳呢!”
“阿九,你叫我阿鸢,听着像是在叫阿圆,要不你叫我小唐大夫吧。”
“那可不行,小唐大夫人人都可称呼,意中人想要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。”
“鸢鸢?”
“嗯?”
“鸢鸢!”
“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