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不敢多留,躬身退了出去,脚步快得像是身后有追兵。
胡惟庸待他们走后,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官袍,又从案头拿起一小罐碧螺春。
那是李善长最爱喝的茶。
随后他快步赶往李善长府。
李善长的书房暖炉正旺,空气中飘着茶香。
胡惟庸进门后,恭恭敬敬地给李善长倒了杯茶,双手递上前:
“恩公,事情办妥了。七天后的婚宴,苏河应当会来。”
李善长端起茶杯,浅抿一口,眼神深邃:
“很好。这小子的身份查了这么久都没头绪,既然查不到,那就亲自问。”
胡惟庸垂首站在一旁,没敢接话,只赔笑着点头。
可他眼底的不服气,还是被李善长看了个正着。
“怎么?你不服气?”
李善长放下茶杯,语气带着一丝冷意。
胡惟庸浑身一僵,后背瞬间冒起冷汗,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:
“惟庸不敢!如今惟庸拥有的一切,都是恩公所赐!恩公想做什么,惟庸定当全力支持!”
为了表忠心,他甚至抬手发誓:
“若有二心,甘受五马分尸之刑!”
李善长见他这般模样,脸色才缓和下来,露出几分慈祥的笑容:
“哈哈哈,惟庸啊,我知道你的心思。前几日在朝堂上,苏河不给你面子,你心里记恨,这我能理解。”
他话锋一转,语气严肃起来:
“但你要记住,无论多恨他,都不能对他动歪心思。”
胡惟庸一愣,抬头不解道:
“恩公,这是为何?那苏河性子跳脱,若是他将来碍了咱们淮西党的事,影响咱们对文官的掌控,岂不是麻烦?”
李善长闻言,嗤笑一声,语气带着几分不屑:
“跳脱又如何?我是开国六公,是陛下身边为数不多的旧臣。我邀请他,是看中他的潜力,他该对我感恩戴德才是,怎会影响咱们的计划?”
他看着胡惟庸,语重心长道:
“惟庸,你还差得远。做人要学会运筹帷幄,若只盯着眼前这点恩怨,那与庸才有何区别?”
“恩公教诲,惟庸受教了。”
胡惟庸连忙躬身,可还是忍不住问:
“只是惟庸实在不明白,恩公到底看中苏河哪一点?”
李善长指尖敲击着桌面,缓缓道:
“你身为左丞相,难道没察觉如今的朝堂结构,已经开始变了吗?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
“陛下为了解决国库亏空,派太子朱标去了边疆,还把当年抄家贬谪的沈万三给召了回来。如今沈万三已是国库的主事官,手下的人全是民间的商人豪绅……这可不是寻常举动。”
“还有广东、福建的船坞,之前是造战船防倭寇的,现在却全改成了宽体海船,船身涂着桐油防腐,甲板能容数十人搬运货物,显然是为了南洋通商。”
“更别说,最近大明境内多了不少新鲜玩意……干净的精盐、能去污的香皂、还有香气扑鼻的香水。这些东西以前连皇宫里都没有,如今却在民间商会手里卖成了天价,世家子弟想买都得抢。”
“沈万三回朝后,亲自带着海船去了南洋,把大明宝钞散到了那些小国。这些事,都是我派去的探子最近查到的。”
李善长又顿了顿,看向胡惟庸,眼神愈发锐利:
“现在,你知道我看中苏河哪一点了吗?”